咖啡加糖嗎

最愛，是心中永遠的標本





和一個正在曖昧的男人去唱歌，散場之後拿出手機看時間，發現有一通來自於X的未接來電。

「不回撥嗎？」男人問。
「欸。」我心神不寧，只能微笑掩飾。「不重要，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不急，晚一點再打也可以。」

男人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和我吃了一點宵夜，在我暗示性的說明早還有工作時，體貼的送我回家，然後，我卸了妝、洗了澡、開了電腦收完信甚至還回完噗浪，才把手機從包包裡拿出來，果不其然，又是兩通未接來電，以及一封簡訊。

妳今天很早睡喔……還是不想理我？也沒什麼事啦，就是無聊想找人聊天而已，不用回我了。

「他傳簡訊給我啦！」我把簡訊一字不露的打在和好友萱子的MSN對話框上，像跳針一樣的語無倫次起來。「怎麼辦怎麼辦，我要不要回阿？」

「看妳阿！」萱子給我一個臉歪嘴斜的無奈表情。「是妳前男友欸，為什麼來問我？」
「我就是不知道才問妳阿！」
「想回就回阿！」
「可是他都說沒什麼事了，又叫我不要回……」
「那就不要回！」
「可是那不就等於承認了我不想理他？」我幾乎想尖叫。「我們都分手兩年了，我還這麼在意他，要是讓他認為我根本就把他忘了，會冤到嘔死吧！」
「那不然妳到底想怎樣？」
「我我我……」知道自己盧，也知道萱子已經快崩潰，我丟了一個哭臉，說：「我希望他沒有傳這個簡訊給我！」
「拜託！！！！！」萱子一臉打了十幾個驚嘆號。「妳不老說他是妳最愛的男人？既然是最愛，他傳簡訊給妳，妳還有啥好抱怨的？」

我哭喪著臉，不知道如何解釋這種矛盾。X的確是我最愛的男人阿，至少是至今日為止的最愛，可是，「最愛」並不等於「還想愛」，已經是過去式的古人，跑到現在來攪和，根本是莫名奇妙嘛！

女人的人生中，總有這麼一個男人，當妳在看命理節目時，總會注意他的星座有沒有上榜，當妳在做配對心理測驗時，總會打上他的生日或名字，甚至當妳再談別的戀愛時，總會以他做為標準，覺得「至少要像他有某某優點」或「至少不能有他的某某缺點」……即使在妳交往過的所有對象裡，他條件不是最好的、他對妳也不是最好的，妳卻對他念念不忘，這樣的掛念太過不合道理，於是妳只能推給玄不可解的命運，妳只能說，他是妳命中注定的剋星。

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得不到的人，是好是壞？

無論如何不能說是件好事吧？注定了是懸念、是無可挽回，可是，即使在這樣漫無止盡的遺憾中，又能感受到一絲痛苦的快感，有個得不到的最愛，好過沒有愛，至少心裡有個人，可念可想，縱使鬼影幢幢，好過空空蕩蕩。

更何況，人也會累、會疲乏，第一次收到愛人送的花多麼興奮，第十次收到花卻覺得只是高價垃圾，所謂的「最愛」，除卻對方本身的魅力，更要天時地利的配合，當我在二十歲時遇見X，我可以愛他愛到要吐，但如果我是在三十歲、甚至四十歲時才遇見X，即便依舊收到吸引，但人理智了成熟了、就不會做出那麼多瞎事、也無法成就那麼轟轟烈烈的戀愛啊！

多情的人，或許可以談一輩子戀愛，但，仍然有盛產季。就像歌手一樣，有些歌手比較幸運，可以有很長、甚至長達一生的表演壽命，可是，還是有所謂的「精華時期」，不可能永遠維持在最佳狀態。有些人的戀愛盛季來的早，在最青澀的學生時代，因為天真單純毫無保留，所以永遠忘不了，有的人的戀愛盛季來的晚，在事業有成的中年以後，因為有能力給予，付出越多傷的越深，所以最受傷。

X，就是那個在我的盛季出現的種子，開出了我此生最華麗的戀愛花朵，於是，最後我把他做成風乾標本，儲存在心裡的最深處，紀念著我的戀愛盛產季。

「妳那些理論都莫名奇妙拉。」最後萱子說：「妳最喜歡的男人既然又再度自己送上門，妳為什麼不把握？」

「久未聯絡的昔日戀人突然以一種「寂寞無聊需要人陪」的狀態出現，還能有什麼好事？要不，就是在工作或感情上受到挫折，想要尋求安慰，要不，就是下半身空虛寂寞，想要進行性愛資源回收……」我嘆了口氣。「就像去廟裡抽籤，第一次妳已經抽中了上上籤，妳還會想把籤放回去，重新抽第二次嗎？」

「我不會。」萱子坦白的說：「但是我會去第二間廟再抽一次，看能不能抽到第二支上上籤。」

「廢話！」我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不然你以為我今晚為什麼要跟別的曖昧對象去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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