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心型青春





看著MSN上她展示的每個可愛表情,我實在無法再忍耐了。

我鼓起勇氣約她出來見面。

而第一次見面時她的反應讓我有點驚訝,因為她其實不像網路上那麼地健談外向。
她的外表跟照片上相去不遠,甚至還更清新可人,但一見到我,整個小臉蛋就紅了起來,低著頭不敢看我也不敢多說話一句,這跟我之前見過的網友真的差太多了。

「我…不好意思….我其實很少見網友的。」在我要求她看看我之後,她好不容易擠出了這幾個字。

於是,我便掉入戀愛漩渦中了。

我們幾乎天天見面,即使彼此都要上課,而且還是在不同的學校,但我們會盡量排開其他事情或想辦法碰面,譬如我本來有社團活動,但盡量都改在中午進行,而她有補習課程不能蹺課,我也會在她下課後跑去補習班門口接她下課,一起享受一杯奶茶的時間,那一段歲月,是我最單純最快樂的時光。
要不是她家家教甚嚴,我其實很想每天直接用我的摩托車送她回家,因為她家是獨棟的別墅,又位於比較偏僻的巷弄間,我實在有點擔心,所以我還是會送她到家附近並目送她進家門。

有天晚上,她打電話給我說是補習班突然停課,我二話不說,立刻結束社團活動跑去找她,然後我們臨時起意騎車上陽明山去看星星,一路上她有點緊張,雙手緊緊地環抱著我,但等到半山腰時她便開始放鬆,然後笑得好燦爛好開心。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這麼晚還在山上,還吹著風看著星星,她說她真的好開心。


「我真的好慶幸,能在這個時候遇見你….」她雙手拉著山上的欄杆,然後眨著大大的眼睛看看我,「可是….」

「可是什麼?」

「嗯…沒有,沒有啦…無論如何,我都好開心遇到你呢…」她朝我笑了笑,然後轉向風處閉上眼,靜靜享受風的吹拂。

我也是,從前我都沒有過這種感覺,我從來沒有過想要跟一個人相守到永遠的念頭,可是自從遇見妳之後,這個念頭不但在我心裡萌芽,還愈來愈茁壯,我開始努力唸書充實自己,也開始游泳鍛鍊身體,我希望自己要能有內涵,要能成為一個可以保護妳的男人,不管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讓妳哭泣,我一定要成為一道能為妳遮風掩雨的防護牆。

本來我想要追問到底她想說什麼,但我看著她的側臉,突然不想打擾她這一刻的靜謐,於是我在心裡暗自激動地許下這個願望。

當晚,送她回家時,她要我在她家圍牆外面躲著等一下,等到她打開樓上房間燈光,對著窗外學貓叫幾聲,我再順著圍牆上的樹枝爬上她的房間。
她說,她要給我一個東西,可是忘記帶來,只好用這個冒險的方式。

「不能下次見面時再給我嗎?這樣好像很冒險…」我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其實還真有點害怕,因為不管是萬一爬到一半掉下來,或是突然被她父母發現,我都不會有好下場。

「不行,一定要今天給你….」她低頭抿了一下嘴角,然後抬頭認真地看著我,「好嗎?」

看到她這樣,我當然不能再退縮了,畢竟剛剛我才在心裡許下那個保護她的願望,如果連這點小事都不敢嘗試的話,那還談什麼勇敢保護呢?
可能是老天看我很有誠意吧,今晚她家剛好有客人來訪,送她回到家後,我只是前面時間等得稍微久一點,等她跟客人一一打過招呼回到房間並打開窗戶學貓叫後,我便很順利地爬上了二樓房間的窗口,然後溜了進去。

果然是女生的房間,感覺很舒服很乾淨,就如她給我的感覺一樣,房間整理得有條不紊,書架上也擺了好多書,而且她的房間好大,約莫是我的房間的兩倍大。

「別緊張,我爸媽有客人來,暫時應該不會上樓來,來沙發這邊坐下吧。」看到木訥地呆站在窗邊一動也不敢動的我,她反而顯得有點輕鬆。

「你都不緊張喔?」

「嗯…會啊,可是….」她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可是,現在不是緊張的時候…」

接著她走到床另一邊的原木書桌,彎腰從第二個抽屜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是一個小小的藍色絨布袋子。

「喏,就是這個。」


我接過來打開袋子,將裡面裝的東西倒出在手上,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手機吊飾,,不,是兩個,只是兩個銀墜飾合起來是一個心型,拆開來各是半顆心。我打開兩顆銀色的心,是我們倆上次去拍大頭貼的照片,剛好被拆成兩邊。她從我手上拿走放置我照片的那一個半心,然後要我將放置她照片的那半顆心收下。

「你要好好收起來喔…嗯..你會嗎?」

開玩笑,這麼棒的禮物我怎不會好好收著。
我一邊對著她點頭如搗蒜,一邊連忙把手機從書包裡拿出來,當場就掛上這個手機吊飾,然後將她擁入懷裡,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
。剎那間,她臉龐紅了起來,我看到更是情不自禁,再往下輕吻了她的唇,那麼柔軟那麼甜蜜,雖然只有幾秒的時間,但我覺得天旋地轉,好像有一世紀那麼久。

這是我第一次吻她。

也是最後一次。

那晚離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

原來她早就被家人安排要去日本繼續唸書,認識我之後,她曾試著反抗,但小小年紀的她怎麼有辦法違抗家人的命令,於是她選擇不告訴我,獨自一人承受著這樣的壓力,她補習班的課其實早就告一段落,那晚,她是刻意瞞著家人跑出來跟我見面的,而為了給我臨別禮物,她豁出去冒了那樣的危險。

而因為她不知道去日本唸書需要多久的時間,她也不確定自己往後是否能真的擺脫家人為她安排的一切,所以她忍著難過,一個人帶著我們滿滿的記憶飛離了。

「她不要你為她難過,只要你能記著她就好。」在她飛離台灣的一個星期後,她的一個朋友在MSN告訴我一切,並傳達了她的口訊。

看著MSN的視窗,以及電腦旁手機上的心型吊飾,我清晰地想起那晚在陽明山上她沈思的側臉,想起我在心裡許下的承諾,想起那晚的冒險以及那一個輕輕的吻。

然後,開始後悔那天沒能跟她訴說那個心底的承諾,然後覺得我17歲的青春好像就這麼突然被人丟擲,然後落地碎開。

就如同桌上那孤單的半顆心型墜飾,再也無法完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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