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加糖嗎

青梅愛竹馬(6)





泛黃的報告書上，開頭寫著我的名字，以及年齡--七歲。我的心跳得紊亂沒有規律，慌亂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這幾天的預感真的實現了嗎?

 緊握著手中的報告，我的眼睛在觸及報告書上的疾病名稱時，如遭雷擊。

『憂鬱症』 附註：過度悲傷，傾向憂鬱的症狀

病患就醫時的症狀：沒有食慾、哭泣、不太說話、無精打采、有輕微自殺傾向… 報告書上密密麻麻記載著數次就診記碌，以及發病的原因：

『親眼目睹祖母車禍身亡，過度悲傷，自責…』

 報告書還寫了什麼，此時此刻我已無法再探究了。

我的心像被抽離了，眼淚不停地從眼眶中掙脫而落。我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疊報告書，這不是真的!報告書上說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沒有生病過，我的外婆也不是這樣過世的!我好想就拿著報告書衝到媽媽面前，叫她解釋清楚，告訴我這些都是假的。

然而，我怎麼也動不了，只能癱坐在地上，閉上眼睛，痛苦地哭泣著。

心藏被某股力量撐得好痛好痛。

閉上眼睛，無法控制自己，我的腦海中竟然迅速地轉 換著一幕幕的往事。

「不要!不要!我不要跟媽媽走，我要外婆啦!阿星哥哥救我。」

小女孩哭得好傷心，拼命掙脫她媽媽的手，往另一個小男孩跑去，小女孩的外婆想要安撫她，也跟著追了上去。

「小君伶乖，你要跟媽媽回去住，你要上小學了呀!媽媽會好好疼愛你的，外婆也會常去看你的。 」

外婆苦口婆心地勸著。她懷中的小女孩，抽抽噎噎地哭著，不斷地搖著頭， 手還緊抓著站在一旁未曾開口的小男孩。

「我不要上學，我只要住在這裡，外婆的家。不喜歡媽媽。」 小女孩的媽媽手中提著小女孩的行李，為難地看著祖孫倆。

「君伶，不要任性了，我跟你外婆已經說好了，你要回家住，九月就要開學了。而且，媽媽只請了半天假，下午還要上班，沒有時間了。」

小女孩的媽媽是個時髦的上班族，一直不斷地看著手上的錶。

「我不要回去，外婆家才是我家，我討厭你。」

小女孩憤怒地掙脫了大人的手，她只想逃離媽媽，找個地方躲起來，讓媽媽找不到，就不能帶她回另一個「家」。

「君伶啊!不要跑，馬路上車很多的。快回來!」

外婆急忙想追上去，正移動老邁的身軀。「婆婆，我去追小伶。」

小男孩終於開口了。

他馬上朝著小女孩消失的方向跑去，他的焦急比在場的大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女孩可說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他也捨不得小女孩回到媽媽身邊，那代表他們要分開好久，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小伶，小伶，來哥哥這裡，不要跑了，車子很多，很危險的。」

跑了很久，終於追到小女孩。小女孩聽到小男孩的聲音，漸漸停下腳步，

 一轉頭，滿臉的淚水，哭紅的小臉，細聲地喊著：

「阿星哥哥，我不要回去。不回去。不上學了。」

小男孩走上前拍著她的背，細聲地安慰著她。

小女孩被又哄又騙地才又回到外婆家。

 **你讓我覺得回憶是甜蜜的，然而，為何事實卻是如此殘酷?**

「我幫你跟你媽媽求情，讓你留下來，好不好?」

小男孩一直用同樣的話安撫著仍不時抽噎的小女孩。

「好。」

小女孩相信小男孩說的話，因為那是最疼她的阿星哥哥。

「君伶，快回來外婆這裡，你這樣突然跑掉，有多危險你知道嗎?」

回到外婆家，外婆焦急的臉上，總算舒緩了下來。

站在一旁等候的媽媽，一見小女孩回來，馬上把小女孩的行李放進後車廂，發動車子。

「不要回去，我要跟外婆住，外婆不要趕我走。」

小女孩一見媽媽已發動車子，隨時準備要帶她走，一急馬上又哭了起來。

「我的乖孫女，外婆也捨不得你呀!可是，這不是外婆能作主的，這是你媽媽的決定。」

外婆強住的淚水還是沿著佈滿皺紋的臉龐流了下來。

「沈媽媽，小伶她真的想留下來，拜託你不要帶她回去。求求你!」

小男孩也急切地跟小女孩的媽媽求情。

小女孩的媽媽為難地看了看錶，似乎是鐵了心，堅持要帶小女孩回家。

「你叫亦星嗎?對不起，沈媽媽一定要帶君伶回去，在大都市受的教育會比在鄉下地方好的，沈媽媽也是為了君伶好。」

小女孩的媽媽說完話，拉著君伶的手，往車子走去。

小女孩覺得胸口好痛，分離的痛對小小年紀的她來說，實在難以承受。

她努力掙脫媽媽的手，再次跑向馬路，她真的要躲起來了，不讓媽媽找到。

「君伶，快回來!」

在場的三個人同時焦急地喊出聲。

小女孩的外婆馬上也跟著跑出去，想要阻止小女孩往馬路上跑去。

一輛汽車正行經此路段，見到一老一小突然衝出馬路，剎車不及，撞上了 兩人。

「碰!」

小女孩的外婆緊緊護住她，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巨大的撞擊力差點讓小女孩暈了過去，她努力睜開雙眼，外婆正抱著她躺在地上。

「外婆。」

 她小聲地喚著外婆。但外婆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也不理睬她。

外婆緊護住她的手臂，漸漸鬆了開來。小女孩慌了起來，掙扎地從地上坐了起來，她想看看外婆怎麼了，怎麼都不睜開眼睛看她。

「小女孩，你有沒有怎樣?」 肇事的司機趕緊下車察看情況。

 小女孩驚恐地看著地上漫延著片片血跡，是外婆流血嗎?外婆怎麼都沒有反應呢?她只要外婆笑，外婆親密地喚她小君伶就好了。

「119嗎?快派救謢車過來。這裡的地址是…」

接下來的事，殘忍地在我腦海中持續上演著。我緊摀住頭，不!如果是這樣傷痛的回憶，我寧願我永遠記不起來。

 然而，被密閉的回憶，一旦被拉開了一小縫，就會如洪水般，洶湧而出。

忘了我怎麼把化粧台搬回原位，也忘了我怎麼回到自己的房間，我只知道我躺 在床上，努力想再次遺忘那段痛徹心扉的記憶。

 然而，一幕幕的往事仍持續在我意識中播放。我的身旁擺放著是比往事更殘酷的報告書。

.        **被回憶吞噬的我，

.          在時光的洪流中，

.          被捲回最悲傷的年代。** 



像是睡了一世紀之長，我撐著疼痛欲裂的頭，勉強想從床上坐起，卻使不上力來，哭到淚乾的雙眼，乾澀的感覺比不上我心中那種被撕裂的痛。

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找回屬於自己的回憶，更沒想到失落的記憶卻是令人最想遺忘的，也是最難堪的。

現在，不需要再努力回想，我的腦海自動能出現那段被塵封的記憶。我試著再釐清它的真實性，如果真的下定決心要接受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那就要再次經歷失去至親的痛。

七歲那年，我被媽媽送到外婆家，那時，爸爸和媽媽都是上班族，每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就像電視上經常上演的劇情一般，我的媽媽沒空照顧我，保母的費用又太貴，所以，只好把我寄放在外婆家。

那年，外婆已經六十幾歲了，有張歷經歲月磨難的臉龐，但她慈愛的笑容，疼愛我的心卻是爸媽無法給予我的。

從小我就是在孤寂中長大的，在外婆家我真正感受到什麼才是親情。

 剛住在外婆家時，對一切都很陌生，所以我只對外婆親近，鄰居誇我可愛漂亮，我連笑都不笑一個，更別說跟他們打招呼了。

沒多久，外婆家對面搬來了一對年輕的夫婦，他們有一個兒子，年齡跟我差不多大，只是他長得比我高大，那對夫婦很快就與外婆成了好朋友，當然他們的兒子也經常往外婆家跑。

每當那男孩跑來外婆家時，我就馬上躲在房間裡，外婆找不到我，就 來房間把我揪出來，要我跟那男生玩。我一直皺著眉，臭著一張臉，男生不都是玩得一身髒兮兮的樣子嗎?我才不要呢!那男生一點也不在乎我臉上明白寫著不要的表情，笑嘻嘻地咧開嘴，對我說：

「我叫白亦星，你叫什麼名字?我們可以一起玩嗎?」

我不理他，但還是偷偷看了他一眼。

大而有神的眼睛，正閃著光芒望著我，身上的衣服也乾乾淨淨的，看來，他跟普通的男生有點不一樣，至少不是髒兮兮的惹人退步。

但他長得好看，不代表我就要跟他玩，所以我還是無動於衷。沒想到，他不會看臉色，仍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望著我，繼續說著：

「陳奶奶說你七歲，我八歲了，所以，我比你大哦!我沒有妹妹，那我就把你當妹妹疼好了。我們來玩吧!」

他想伸手拉我，被我躲開了。誰要當你的妹妹呀?我都沒說話，這個男生怎麼就這麼主動呢?可是，他說他要把我當妹妹「疼」耶!疼的意思不就是要對

我很好很好嗎?當下，我真有點心動了。

回想到這裡，白亦星他沒說錯，那年他確實是八歲了，只是，我小了他五個月，所以我還是七歲的小孩子。

「你不要不講話嘛!你看我帶我的機器人來給你玩，這可是我爸剛買給我的，很貴的耶!」

小男孩獻寶似的拿出一個機器人，臉上漾著驕傲的表情，當然還是稚氣地叫人憐愛。

「不要!我才不玩機器人。」

我撇開頭，哼了哼氣，我從來沒玩過那種男孩子的玩具，也不想玩。

「那你想玩什麼?女生真麻煩!」

小男孩拿我沒辦法，疑惑地盯著我。

「這個。」

 我興起一個捉弄他的念頭，搬出了一堆從家裡帶的家家酒玩具，正愁沒人陪我玩，外婆太老了，也玩不動了。

「這是什麼啊?」

小男孩看著我把「傢伙」都搬到客廳來，睜著圓大的眼，不可置信地盯著我，真是好笑，這個男生竟然沒看過家家酒的玩具?

「這是我的玩具，我只要玩這個。」

我挑釁地抬高下巴，看著小男孩皺著眉頭，心中有一絲絲的快樂。

「可是我不會玩，而且這是女生玩的，我才不要玩。」

小男孩手裡抓著他的機器人，不肯妥協。看他這麼堅持，我想捉弄他的念頭更深了。「不玩就拉倒，我自己玩。」

其實我有預感他會妥協的，因為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為難，但又有些動搖。

「你跟我玩家家酒，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怎樣呢?」

「好吧!可是你不能笑我哦!」

小男孩最後還是妥協了。

看他笨拙地拿著小小的茶杯和餐具，就忍不住想笑，他是第一個肯陪我玩家家酒的男生，也許當他的妹妹也不錯!

「我叫沈君伶，以後我就叫你亦星哥哥，你真的會疼我嗎?」我認真的問著他，希望他不會像爸媽老是說話不算話，常常答應要陪我去 動物園玩，最後又食言，大人不是都說食言會肥嗎?那就希望他們愈來愈肥。 「那我就叫你小伶好了，我當然會疼你呀!你可是我的妹妹了。誰敢欺負你，我會保護你的。」

小男孩一臉正氣凜然的模樣，讓我有些動容，這是我搬到外婆家遇到第二個肯對我好的人。

「不可以說謊話哦!」

我還是不放心地叮嚀著他，小男孩正滿頭大汗地擺放著小茶具。

「我不會的。」

小男孩一句話，決定了我們往後朝夕相伴的命運。


**原來，  二個肯對我好的人。

「不可以說謊話哦!」

我還是不放心地叮嚀著他，小男孩正滿頭大汗地擺放著小茶具。

「我不會的。」

 小男孩一句話，決定了我們往後朝夕相伴的命運。



 **原來，

那聲熟悉的「小伶」

就是你第一個這樣喚我的。

 我怎麼會忘了呢?** 



自從我答應讓白亦星把我當妹妹看待之後，我幾乎成了他的跟班，整天不是追著他到處跑，就是拉著他在家陪外婆說話，日子過得好不快活，外婆成了世界上我最親愛的親人，小小年紀的我就許願要永遠跟外婆住在一起。

爸媽只有在假日才來看我，但是，我變得不在乎他們是否來看我了。

因為這裡的人對我很好，我過得無憂無慮，不用每天自己面對空洞洞的家，玩著一個人的家家酒，眼睛所見的只有小小的公寓，而不是現在隨處可見的綠地與樹林。

 「小君伶，你媽媽來了哦!快來客廳。」

 外婆又在喊我了。今天是星期日，爸媽開車來看我了。原本亦星哥哥答應要帶我去騎腳踏車的，卻被迫取消了，所以我的嘴噘得老高，不高興地躲在房間裡不肯出去見爸媽。

「小君伶，爸媽來看你，你還不高興呀!要騎腳踏車明天再去，你亦星哥哥會帶你去的。」

外婆來到房間，溫柔地摟了摟我，好言相慰才把我帶到客廳來。

客廳裡坐著一男一女，好久沒見到自己的爸媽，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他們真的是我的「爸媽」嗎?我才不在乎，我有外婆疼我，還有亦星哥哥陪我就好了。

「君伶，來媽媽這裡，媽媽看你有沒有長高。」

媽媽熱烈地拉著我，想看看我，但是我不太自然地停在原地。

「怎麼了，才幾個禮拜不見，你就不認得媽媽啦?」 媽媽疑惑地看著我逃避她的舉動，我一害怕，馬上躲到外婆的身後，每當我恐懼時，第一反應就是找外婆，因為她給我極大的安全感和溫暖，能安撫我我不平穩的心跳。

「媽，君伶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帶她的，她不認得我了嗎?」

我的媽媽竟然生氣地對外婆抱怨起來。

「唉呀!雅晴，孩子這麼久沒見到你了，難免生疏，她怕你也是有可能的。你多來看她，她就會跟你親近了。」

外婆溫和地安慰著媽媽，並且想把我從她身後拉出來，推向媽媽。

「可是，我真的沒那麼多的時間，言夫和我常常都要加班，假日也不得閒，能抽空來就很難得了。」 

媽媽的話，令我皺了皺眉，不舒服，心中某個角落好不舒服，她刺傷了我的心了。當時我只覺得媽媽一點也不關心我，她的心裡只有工作而已。

爸爸坐在一旁，似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憂心得看著我們。

「工作重要，孩子也重要呀!你多放些心思在孩子身上吧!」

 外婆苦口婆心地勸著媽媽，媽媽還是臭著一張臉。

「媽，我也知道，可是現在工作真的很忙，而且過不久就快有升遷的機會， 我不想失去這個機會，孩子的話，暫時就拜託媽媽了。」

「我會好好照顧她，只是擔心她以後會變得跟你們不親近，這樣不太好。」

外婆指出了隱憂。然而外婆的話卻引起媽媽的怒氣。 外婆急忙要我道歉，我才不肯。我就是受不了媽媽對待外婆的口氣，我決不道歉。

「她欺負外婆，她才要道歉。」

我又再次發出驚人之語。之後爸爸媽媽發現事態嚴重了，我好像真的一點也不認為他們是我的父母親，並且還抗拒與他們親近。媽媽開始有些擔心，氣急敗壞地直嚷著要帶我回家，要請保母帶，就是不讓我再回來。

外婆忙著安撫著他們，還一直幫我說好話。

「再這樣下去，誰知道下次我再來看她，她會變成什麼樣子。」

媽媽還是氣呼呼的。她真的在乎我好壞嗎?還是只因為我頂撞了她呢?

「我不回去，再也不回去，我要跟外婆永遠在一起，你們走開。」我哭了，眼睙像泉水般，洶湧而出，大人怎麼總是意氣用事，想把我送去哪裡就送到哪裡，我又不是皮球，被踢來踢去。

把自己悶在棉被裡，我緊緊地抱住自己，一直等到爸媽離去，才在外婆溫暖的懷抱裡醒來。

「別把我送回去，外婆。」

迷矇中，我還是一直喃喃念著這句話。

「小君伶，外婆也想呀!但是，這一切都要看你爸媽的決定。」

 第一次，我從外婆的臉上讀到了為難與不捨。

從那次之後，眼淚似乎老愛找我麻煩，常常在爸媽來看我，嚷著要帶我回 去時，讓我哭得像水龍頭似的，關都關不住。

我開始擔心不知何時我會突然離開這裡，失去外婆，失去亦星哥哥的陪伴。

那我的快樂，將不在。


**童年記憶中的媽媽，

怎麼會是這般的模樣?

記憶真的是真實無疑的嗎?**


原來，白亦星說我小時候愛哭不是沒道理的，因為爸媽時常嚷嚷著要送我回家，我覺得難過就只好以哭來發洩了。

睜開乾澀的雙眼，才發現整個房間早已陷入一片黑暗中，頭還是覺得重重的，全身無力，我的心情異常的沈重，因為重拾的回憶，讓我覺得此刻的自己才是完整的，卻也是最消沈的。

我該如何面對這一切呢?環顧著這個住了十幾年的家，想著一直對我很好的爸媽，我無法接受以前的他們竟然會是那副討厭的嘴臉。

該怎麼辦呢?

手裡握著那疊診斷書，我覺得自己好像又病了，陷入深沈的絕望之中，那種失去重要依靠的傷痛又再一次割劃著我未癒合的傷口。

到底爸媽用了什麼方法封住了這段記憶，讓我平安度過這麼多年，又為何要留下這殘酷的證據，殘忍地讓 我再痛一次呢?既然要埋葬這段傷心的往事，為何不徹底一些?至少能讓我無憂無慮地繼續生活著。我的眼淚也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流個不停了。

「君伶，你睡著了嗎?吃飯了，快出來吧!」

媽媽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除了我之外，外面的世界還是平靜如昔，只有我的內心波濤洶湧。我該怎麼做呢?是馬上衝出去大吵大鬧，要爸媽給我個交代嗎?

要他們把事實說出來，不要再用假面具欺騙我嗎?指責他們是害死外婆的兇手嗎?

然而， 一旦事情被拆穿了，那麼這些年的幸福家庭也可能不再圓滿了，我做不到。

「媽，我來了。」

於是，我決定暫時當作什麼事也沒發生，我需要找個人傾訴，找個可以指引我方向的人，帶我走過這無盡黑暗的長廊。

拉開門的那瞬間，我彷彿又聽見白亦星的聲音，正輕聲地喊著我的小名：「小伶最勇敢了，不要哭哦!」

也許此時此刻這個聲音是唯一能給我安慰的來源。


 **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我有如溺水的人，緊緊抓住你這個救生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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