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加糖嗎

傻瓜，我愛你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有多愛他． 每一天也是最平淡的生活，上班下班，有空便看看電影．

我卻一直感覺得很幸福於每一天伴在身邊的人是他．

也許一起走的年頭愈久，感情變得深厚，我們之間彷彿有一個默契，我們之間已經消失了一些美動人的說話．

九月初的一個大清早，我們換過衣服出發去郊外遊憩．

久未看過他穿上的運動服，使他看來更格外清新．

我望住他穿鞋子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我很愛他，這是消失了一段日子的感覺．

我輕輕地躲進他的懷裡，再抬頭羞澀地親了他一下．

〔哈哈，為什麼今天像一個小女孩一樣啊？〕 我沒有說什麼，只溫馨地笑著踏步出門去．

由於我們住的是市區，駕駛到郊外大約也要一個小時的車程．

我不停地嚷著肚子餓了． 可是我又不忍心自己先吃，讓駕著車子的他孤獨地餓著．

突然，我看到隔壁行車線的車子急速地打轉．

當我神智清醒了一會，我看見我應該是躺在馬路上的．

我馬上回復意識，我知道我們撞車了．

我自然地檢查著自己的身體，只是小部份的皮膚受損，大概是被飛出車外吧．．．

卻不見了他的身影．

向前望，我見到了自己的車子霧著煙橫放在馬路上，與撞向我們的車子擠在一團．

我急速地跑向車子，那一刻，我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那一刻，雖然只有數秒鐘的距離，可是那一條路，彷彿花上了我的一生去跑．

他意識很模糊，手臉也有流血，我抱著他的臉，試圖讓他清醒過來．

我從來也沒有想過，我們也許有分開的一日，由第一天與他相戀開始，我已打算跟他一輩子，會一齊手牽手走到白頭，對著孫兒說故事．

〔求求你，醒過來吧！〕 那是我人生最誠懇的要求，最真心的禱告．

也許我的誠懇得到了上天的憐憫，他總算回復了清醒，我擁著他，離開那一駕扭曲了的車子．可能是時候太早又是郊外的原固，四周根本找不到人來幫忙，我突然記起了我忘了找救護車幫忙．

安頓了他之後，我跑回車子找電話救助，再嘗試去救出另外車子裡面的私機．

正當我擠進去那私機的車子去檢查他的傷勢時，那車子爆炸起來． 我死了． 我才發現我更加沒有想過，離開的竟然是我．

由於車子爆炸得很利害，使已經虛弱的他暈倒過去．

我是第一次死去，我不知道死去是什麼？應該要做什麼．

我只知道，我要保護他直到他安全為止．

如果他醒來知道我死去，他一定很難過的吧．

事發的第二天，他終於醒過來，當他知道我離去的事實，不停地怪責自己，還衝出去停屍間抱著那已冷凍卻燒焦了的身軀．

有什麼事可以比這樣更難過？

為什麼要我們分開？為什麼連最後的一個早餐也不給我們一齊去品嚐？

為什麼不讓我擁他入懷好好地安慰著他？

為什麼我會難過得那麼孤獨？

我從未見過他為我而流淚，以前總是覺得他不夠愛我，所以不會為我而流淚，現在我明白，原來我不需要他為我而流淚了．

時間是不是可以倒流？請讓我回到過去吧！ 可是這一切已經不可以再回頭了．

我陪著他回家，他沒有好好地收拾我生前的東西．

他讓他的生活裡留下了我的影子，吃飯的時候他還會留我一個位置．

可是他永遠都不知道其實我就在他對面了． 我一直都沒有離開．

他卻一直是那麼憔悴，常常晚上孤獨地對著照片哭， 我坐在他身旁，看著他哭． 而我能為他做的就只是晚上靜悄悄地替他蓋被．

這一夜，他點了外賣，當他在錢包找零錢的時候，跌出了兩張票券．

他和我，心也碎了． 那是我們預購了的海洋公園入場門票．

他緊緊地握著了門票，喉嚨發出令人悲涼的哭聲，送外賣的人看到楞住了．

那人放低了飯盒，走了，沒有收他一毛錢．

每一夜，我也嚐試在他耳邊大聲咸〔我愛你〕．

從前可以每天也說的時候，我沒有說過．

現在，我用盡所有辦法，我也不可能再親口說一遍〔我愛你〕．

就算是他聽到了又如何？我已經不可能再復活．

再愛他，我也是要離開，離開一個不再屬於我的世界．

這一夜，是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夜，就是所謂的回魂夜了．

他準備了我生前最愛的東西，有吃的，穿的．

很早他就關上了燈等待我的回來．

我躺臥在他的身旁，又再一次感到他的氣息．我觸摸不到他，卻感受到他．

流著淚的他慢慢地說著：

〔傻瓜，我知道你回來了，我是知道的，我感受到妳．我知道妳一定比我難過，比我孤獨，比我痛苦．因為我竟然讓妳先離我而去．妳知道嗎？我好想妳唷！沒有妳睡覺的鼻鼾聲，我睡得很苦．〕

說到這裡，他含著哭笑了．

〔幸好，死去的是妳，如果死去的是我，還要妳活著每天受失去我的痛苦．我怕如果我死去，當妳睡著的時候,我回來幫妳蓋被會把妳嚇壞了．傻瓜，回來了，妳在那？睡在我的身邊嗎？〕

說罷，他又崩潰地哭了．

我楞了楞，他的意思是知道我回來幫他蓋被嗎？他感覺到我嗎？天啊！可以給我再擁抱一下他嗎？

〔我就睡在你的身旁啊！你聽到嗎？你見到嗎？我就在你的面前啊！我愛你啊！〕

奇蹟沒有發生，他聽不到我． 時間知道不覺地溜走，我知道我要走了．

我沒有什麼是放不低的，只有捨不得．

走之前，我貼近他的臉，我很想再親他一下．

可是．．．

正當我想回首離開的時候，我聽到他說．

〔我愛你！〕

這是我聽過最好聽的一句說話，

雖然是在生命最後的盡頭一刻才聽見．

他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禮物，卻慶幸我最終能發現．

〔傻瓜，我走了，別再這樣傻傻的自言自語了，好好地為我生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