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我在網咖(下)





凌晨三點,我在網咖(七)


考完期中考的那個晚上,我手裡握著話筒。

很難以相信,電話那一頭傳來的竟是程中馳斯文悅耳的聲音。

「你考完試了?」他問。

「你怎麼知道?」我疑惑,心中開起一朵喜悅的玫瑰。

「歐谷地告訴我的。」他繼續說道:「他好像約藍詩一起去看電影了。」

「真的?」我隨意應答。他們去看電影又如何?

這跟我們有關係嗎?

「你等一下有事嗎?」他問我。

「有什麼事?」我反問。

「你想去看電影嗎?」

我欣喜若狂。

「好啊!」我爽快答應,完全不懂女性的矜持。

掛下電話,我開始洗一個香噴噴的澡,差點把我身上的一層皮洗到剝下來。

我到底白回來了沒?我香不香?美不美?

他給了我一個鐘頭的時間,我卻在浴室泡了五十分鐘,吹頭髮五分鐘,穿上連身粉紅洋裝十秒,三十秒塗口紅,二十秒防曬乳液,穿涼鞋、整理皮包,衝到網咖門口一共遲到了五分鐘。

不過相信以程中馳寬宏大量的的胸懷,一定不會跟我這個小女子斤斤計較。

「很趕嗎?」他含著笑問我,今天他還是穿了一件格子狀的襯衫,綠白,

我發現他很喜歡穿格子狀的衣服。

「還好。」我回他一抹可愛的笑容。

「你剛洗完澡?」

「你怎麼知道?」

難道距離這麼遠,他巳經聞到了我身上的香皂味?

「你的頭髮濕濕的。」

「喔!」我摸摸自己的髮稍,責怪起自己胡里胡塗、顧前不顧後的個性。

「女生的頭髮留那麼長,不吹頭髮是不是會感冒?」他叮嚀著我:「你要小心感冒喔!」

我心一片感動。

「走吧。」他交給我一頂安全帽,我跨坐在他機車後座。

等…等…我的兩隻手放那裡啊?

後面的扶手,冷冰冰地躲在我的身後。

然而他寬敞的背部卻結實的像一座大山,在誘惑著我攀爬。

他的腰性感的如蛇般在對我召喚。

Comeonbaby!我天人交戰。

「你坐好了嗎?」他關心著。

我才突然想起了電視上經常播放的交通安全宣導短片。

在機車行駛時,不但要戴好安全帽,還要緊緊的抱住駕駛者的腰,以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

為了保護我的小生命,我立刻當仁不讓地用兩隻魔手撲了過去,環住了他的腰。

對於我的大膽行徑,程中馳好似楞了一下,我嚇的很心虛,立刻鬆開手,

改用手指頭輕輕地「點」住了他的皮帶。

為什麼是用「點」的呢?

就是十根手指頭都停留在他的皮帶上,但完全沒出力。

沒種,我真沒種,如果是藍詩,我想她一定像八爪魚一樣黏在他身上,而且可以面不改色。

「我坐好了,出發吧。」我的臉還是有點小紅,因為我靠他太近了。

程中馳開始加速,他騎不快,很穩。

聽說從一個人騎車的行徑,可以觀看出他的個性,那我想程中馳一定是個腳踏實地、按部就班的人。

看完了三個小時的電影,晚上十點了。

我們很有默契的決定再去黃金海岸看夜景。

他載著我奔馳在通往黃金海岸的道路上,道路兩旁閃爍著一盞盞既白又黃的路燈,路燈為我們點燃了黑夜,伴著微風徐徐地吹來,真是浪漫的不得了,多希望時光能永遠停註在此刻啊!

接著,我和程中馳散步在堤坊上。

手牽手?

門都沒有。

我害羞的用手抓著裙擺,說實在的,這是我活到二十二歲,第一次和男生在約會,心情當然無法完全放輕鬆。

倏地,天空無情地下起傾盆大雨,比豆還大的雨打在我們身上。

驚慌中,程中馳拉起了我的手,帶領著我,在雨中奔跑,衝回了原本停放機車的位子。

我嚇呆了,那是我第一次被男生牽起了我的小手,他怎麼可以這樣?

在我還沒任何心理準備下,牽我的手,我又沒有同意讓他牽?

程中馳快速地從車廂中,遞給我一件雨衣。

「那你呢?」我問他。

「我不用雨衣。」

「那怎麼行?雨衣給你穿。」這又不是我的雨衣,我不能穿。

我將雨衣遞還給他,但他拒收。

「我不用。」他發動自己的機車。「我們趕快走吧!」

「我不要,我不要你淋濕。」我有點激動,脾氣大,也不管這場雨是否會淋的我變禿頭,淋的我感冒發燒流鼻涕。

「我也不要你淋濕。」他的口吻非常溫柔,一雙美眸深情款款的對著我望,我差點看呆了。

「趕快走吧!不然我們兩個都會變成落湯雞。」

雷公大爺頑皮的打了一個大閃電,那聲響彷彿在警告著:「再不躲到安全的地方,下一個被擊中的人就會是你。」

我嚇的趕緊跳上車,不自覺地緊緊的從背後攬住程中馳的腰。

那一夜雷電交加,但我和他之間的感情,卻變得波濤洶湧,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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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在網咖(八)


我想我愛上他了。

而這份愛,比起從前的暗戀,更真實也更深層。

我的腦海裡不再只是一張俊朗清秀的容顏而已,而是三D立體畫面,那記憶比什麼都真實。

我在家裡,洗完了澡,用毛巾擦拭著烏黑雪亮的長髮,坐在電腦桌前,登入網路遊戲,可惜「勇者無懼」不在線上,不過他倒是寫了一封信給我。

「生,上次真抱歉,跟你聊到一半就斷線了,因為我們這邊的網咖臨時停電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另外你說你有點肥有點黑…但我相信像你這麼可愛的女孩一定會有人喜歡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我捂著嘴巴,快哭了。

會說這種話的男孩子才值得我愛他愛了七年,我的眼光果然沒有錯。

我回信給他。

「勇,那你呢?你有喜歡的女孩嗎?她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像我一樣可愛的女孩嗎?」我大言不慚,有點裝可愛的意味。

次日,他回了我:

「我的確有個喜歡的女孩,她很可愛,我喜歡她很多年了,可是我都沒有告訴過她,因為「勇者無懼」在愛情面前並非勇者,而是弱者^_^」

我的心蹦蹦跳,傻瓜也聽的出來他愛的是我。

他的提示還不夠明顯嗎?

1.長的很可愛

2.喜歡她很多年

3.沒告白過

那不是我,還有誰呢?

我真想告訴他,我也好喜歡他,只怕他會嚇死。

但是他嚇死,我卻可以得到幸福,那就讓他嚇這麼一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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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在網咖(九)


用暗示的好了,如果他也喜歡我的話,那我似乎沒有明示的必要。

我傻笑的站在成大光復校區門口,程中馳約我在這見面,說是要帶我去參觀成功湖,其實成功湖我老早就和同學逛過了。

有點想不透,一男一女,又不是情侶,沒事去逛成功湖做什麼?

純看風景嗎?訓練腿部肌肉嗎?還是培養感情?

我想程中馳他很顯然的是愛上我了,八九不離十,而且不是普通愛上,是愛的很深。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沉醉在自己自編自導自演的幻想裡。

頭一偏,一副令我訝異、不敢相信的畫面出現在我眼前。

安清靈手挽著程中馳,在他俊俏的臉上留下了一個紮實的吻。

這…

這是什麼?

所有的風度都離我遠去,胃部傳來一陣悶痛。

我生氣,但我沒有立場生氣。

我能說啥?我能罵誰?

我並不是程中馳的女朋友,我什麼也不是。

「我有事,我先回家了。」

心碎它折磨著我,我無法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場景,只好轉身離開。

我是用逃的,程中馳一定追不上我,而且有安清靈纏著他,他也沒辦法追我。

當天晚上,我一夜無眠,難受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了電腦,收發郵件,居然發現一封寄件者屬名為「程中馳」Mail。

這是他第一次寫信給我,我想他一定是想跟我聊一聊今天的事。

我用著微顫的手點擊著滑鼠,一顆心彷彿快要奪胸而出。

我專注的看著營幕,閱讀著他稍來的信。


我心:

在這段日子以來,我很高興能認識像你這樣的好朋友,你應該也可以察覺到我對你的善意與付出,我很希望你能當我永遠的好朋友,你說好不好?

今天不小心讓你看到清靈她吻我的畫面,我有種直覺,也許是我多心才有的錯覺,如果我猜錯了,希望你也不要怪我。

我覺得你好像有些不太高興,我在想會不會是你以為清靈她一直在欺負我,而我太軟弱了?

其實你誤會了,清靈她沒有欺負我,無論她對我做任何事,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認識清靈三年了,我一直很喜歡她,只是長久以來我一直沒有勇氣跟她開口告白。

這是我藏在心中的秘密,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與你分享,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這個秘密,你說好嗎?

這一封信對我而言是一封瓶中信,我在瓶子裡寫下了我的秘密,透過茫茫網海傳送到你手中,我不求你的回應,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情。

你的好朋友中馳



我不想聽什麼秘密,我也不是你的好朋友。

我難以置信的搖搖頭。

淚,從我的面頰緩緩滑落,這封信徹底的粉碎了我的美夢。

我突然難以忍受房間裡令人窒息的寂寞。

我衝出門,像遊魂般,穿著拖鞋在街上閒晃。

買了一罐台灣啤酒,我不喜歡喝酒,因為酒有苦味,但是今夜我獨坐在路邊,獨飲著啤酒,我不覺得苦,因為我的心更苦,我要麻痺我自己,才能讓我心中的傷悲減輕萬分之一。

這是真的嗎?我傻傻的問。

你不愛我?

你愛的是別人?

你請我吃麵,你愛的是別人?

你請我看電影,你愛的是別人?

你給我雨衣穿,你愛的是別人?

你約我去散步,你愛的是別人?

你不愛我,為什麼要對我做這些事?為什麼要對我好?為什麼要關心我?

難道真的只是純友誼嗎?

為什麼…

你要如此殘忍…

程中馳…

你這個愛情騙子…

騙走了我的整顆心。

請你把心還給我。

我蹲在路邊大聲哭泣,那股椎心刺痛的感覺像一把利劍插入我的靈魂最深處,血淋淋的,找不到止痛藥。

誰來救我?誰來給我解藥?

馬路上空盪盪的一片。

凌晨三點,沒有人救的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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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在網咖(十)


「我也不知道他在搞什麼?本來說好要一起來,結果又臨時爽約。」

歐谷地手裡捧著一束鮮花,用著痴迷呆滯的眼神望著藍詩。

才短短兩個月不到,他和藍詩一時天雷勾動地火,陷入了羡煞旁人的熱戀裡。

而我呢?孤伶伶地,獨飲著程中馳冷漠到不可思議的凌遲。

「朋友一場,他居然不來參加我們的畢業典禮,這算什麼朋友?」

藍詩替我抱怨著程中馳,過去這一兩個月來,她經常在歐谷地的研究室裡閒晃,和程中馳也保持著一定的友誼,但她對程中馳的評語,還是只有一個字「悶」。我假裝釋懷的一笑:「算了,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人家也不見得一定非來不可。」

「普通朋友是嗎?」

藍詩的聲音突然拉高了八度,驚了我一小跳。

「怎麼了?」我不解的問。

藍詩將目光拋向大門口,十足曖昧的說:「那你看看,站在校門口的男人是誰?」

我往校門口望去,程中馳佇立在那。

他手裡捧了一束花,身穿黑白色格子襯衫,看起來英俊如昔。

我的眼眸和他的視線在空中交灼,心中還是情不自禁、沒有規矩的蹦蹦跳。

也許我永遠也無法習慣他看我的眼神,因為每一次都像第一次那樣令人怦然心動。

跟他說聲嗨吧!你不是他的好朋友嗎?

有好朋友當,巳經不錯了,你又奢求什麼呢?

我在心裡反覆,顯得猶豫不決,他卻朝我走了過來。

「恭禧你畢業。」他木納的道,將玫瑰送給了我。

「你怎麼會來?」我一臉冷酷,故作冷漠。

「最後一次。」他同樣漠然的回答。

明顯地,程中馳想和我劃清楚河漢界,不想再跟我有任何瓜葛。

而這次,只是最後一次施捨一點友誼給我,這念頭令我的心寒到了極點。

我咬著下唇,旋身快步的走到畢業生的位子上,坐定,不想理他。

藍詩隨著我跑了過去,在我耳邊低低咕咕,大意是叫我要珍惜跟程中馳最後一次的會面,不要耍大小姐脾氣。

我從來不是什麼大小姐,那來的大小姐脾氣?

我只是無法像別的傻瓜一樣,在被人狠狠的傷過心之後,還得要假裝很有風度,含著微笑對著他說:「祝你幸福。」然後悲傷往肚子裡吞。

如果程中馳要的是這種祝福,那我想他也太殘忍了一點。

沒多久,畢業生要開始進行繞場一周的活動,我穿著大學服,頂著學士帽,難以忍受排隊時照在我身上的烈陽。

忽地,程中馳走了過來,遞了一罐礦泉水給我。

「做什麼?」我沒有收下礦泉水。

「等一下,你們不是要繞場嗎?我怕你渴?這買給你的。」

我不可思議的揪著他看,內心百感交集。

你不愛我就算了,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這麼體貼?

你這麼做,何豈殘忍,你知道嗎?

我不發一言,一動也不動。

「你拿去吧!我沒有其他意思。」他將礦泉水往我的手上塞。

沒有其他意思?

怕我誤會嗎?這麼急著跟我撇清關係?

我怒火中燒,一手搶過礦泉水,連謝謝也沒謝,轉身沒入遊行隊伍中。

如果你不愛我,不要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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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在網咖(十一)


凌晨兩點,我出現在網咖。

今天是我留在台南的最後一天,我所有的行李都運回台北老家,只剩下一張明早通往台北的單程火車票。

我端坐在老位子上,程中馳的弟弟依舊忙碌的在吧台調咖啡。

「達…達…達…」的槍聲也依然還在我耳邊環繞。

一台台冷冰冰、無人使用的電腦卻看起來和我一樣寂寞。

我開始想起了程中馳。

還記得第一次在這裡邂逅他,他翻倒咖啡,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急忙離開我的視線。

第二次照面,我偷看他的電腦,被他逮個正著,我胡亂找了個爛藉口,說我肚子痛,善良的他居然不疑有他,選擇相信我漏洞百出、不合邏輯的謊言,還體貼的要送我回家。

第三次停電的夜晚,他體貼的陪在我身邊安撫我,叫我不要害怕,事後還請我吃了碗麵。

第四次在研究室裡,他看到我時,粗心的將文具用品掉了一地,他臉上不知所措的表情,更讓我覺得他好可愛。

接下來的日子,我以為是我一生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時光。

他請我看電影,和我去黃金海岸散步。

一場大雨卻加溫了我對他的情感,因為他把唯一的一件雨衣給我穿,而自己淋成落湯雞。

這樣溫柔為人著想的他,居然一點也不喜歡我,只是當我是好朋友?

這叫我情何以堪啊?

他從不屬於我,我卻自以為能左右他。

用愛情污染我們純潔神聖的友誼。

我甩甩頭,儘管心中不服氣,但也只有認命。

我連上網路遊戲,久違的「勇者無懼」居然就在眼前。

正當我猶豫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之際,「勇者無懼」發現了我。

他的小人走到我的面前,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曾經有過別人不愛你,只把你當朋友的經驗嗎?」

他在說我嗎?

都這個時刻了,他還顧及我的感受,說實在的,我有點恨他,因為他善良。

「為什麼這樣問?」我提防著他,不肯鬆口。

「我此刻的心境就是這樣。」

他這樣回答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說的是我?

「什麼意思?」

「還記得嗎?我曾告訴過你,我喜歡一個女孩子?」

「記得。」我怎會不記得?

「她告訴我,她只想跟我做朋友,暗示我不準喜歡她。」

安清靈會是這種人嗎?

她對他唱「放一顆心」,那表示她很愛他才對,怎麼可能說這種「神話」?

「她會不會是欲擒故縱?」我很小人的猜。

「不是,她很認真。」

「她親口告訴你的?」

「她Mail告訴我的。」

「Mail?會不會是誤會?」

「不會。」

「我今天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她連理都不理我。」

等…等…等…。

今天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安清靈不是才大三嗎?那來的畢業典禮?

「她今天畢業?那間學校的?」我急忙的問,覺得事有蹊蹺。

「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

程中馳今天不是只見了我和藍詩嗎?

他不可能愛上藍詩吧!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他該懂的。

難道他喜歡的人是…。

「你可以轉寄那封信給我看嗎?」

「你想看?」他顯然覺得我很奇怪。

「我想充當你的愛情顧問,我想女孩子最了解女孩子了。」我解釋著,反正對程中馳而言,我不但是個局外人,而且是個「安全」永不會洩密的人。

「好吧!我現在寄給你。」看來他現在也是處於焦頭爛額,一愁莫展的宭境,才會把私人信件寄給我這個局外人看。

程中馳轉寄了那封信給我,我一打開檔案,嚇死我了。

寄件者居然是我?連MailAddress都是我經常使用的那個地址?

我民國幾年寫過這封信?

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除非我在夢遊?

我的心抖的厲害,宛如那是一封含有超強病毒的信,我卻不得不打開它。



中馳:

有個帥哥找我一夜情,我才臨時走人,你莫怪喔!其實我看的出你很喜歡 我,可惜我對每個男生都只是玩玩,你這麼純情,我不想殘害你,SO勸你不要喜歡我,我們做普通朋友就行了。

另外我看的出來清靈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善待她。我祝福你們,永浴愛河。

對了,不要回信給我,也不要在我面前提這檔事,否則我會覺得很煩。別讓我難做人。

你的朋友我心



我…我…心裡發毛…。

快吐血而死了…。

我何時搖身一變,變成蕩婦卡門?還講了這種差勁、自私的話?

這封冒名的惡毒信究竟是誰寫的?

由於驚嚇過度,我的腦袋理不出半點頭緒。

「你收到信了嗎?」程中馳問我。

「我收到了,你有沒有回信給她?」我急切想知道。

「沒有,因為我不想讓她為難。」

沒有…?那…那寄給我,又屬名「程中馳」的人是誰?

我的心毛的很,比看七夜怪譚更令我頭皮發麻。

誰會知道我和程中馳那天的事情?

突然間,我的腦袋瓜裡冒進了一個人影。

對了,除了她之外,還有誰會寫這種惡毒的信呢?

安、清、靈。

最毒婦人心…。

今天我終於大開眼戒了。

為什麼心機這麼重的人會倒楣被我遇到呢?她又為什麼要冒險這麼做?

難道她發現了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程中馳喜歡的是我?

我的腦中閃過同樣的詞彙,這事實讓我連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他喜歡的是我…在震懾之後,取而代之的被愛的喜悅。

「你喜歡的人叫我心?」我每打一個字就甜蜜在心底。

「嗯!」

「你很喜歡她?」

「嗯!」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她的?」我好奇。

「國中。」

營幕彈出這個字,我當場又楞住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你們一直有連絡?」

「不!我兩個月前在網咖遇見她。」

「你看到她時有沒有跟她打招呼?」

「沒有,我還嚇的打翻了咖啡。」

一滴眼淚隨著我的微笑流了出來,那叫喜極而泣。

原來他認出我,記得我,並且喜歡我。

我了然的站起身,走向吧台,對著程中馳的弟弟請求:「你能幫我一個忙

嗎?我跟你哥哥很熟,你能叫他現在來這裡找我嗎?我有事找他。」

「好啊!」他弟弟爽快的答應,我又走回了電腦前。

程中馳急忙的對我說:

「生,我有事,必須先走了,”她”居然有事找我。」

「勇,鼓起你的勇氣,跟她說清楚,你一定還有機會的,我相信你,我為你加油。」

「謝謝。」

中馳離線了,他去爭取他的愛情。

而我,坐在那裡,微笑。

他愛的是我,不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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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點,我在網咖(十二)完


他真的很悶是吧!

我再仔細閱讀那封惡毒的Mail,試著體會程中馳看到那封信時,心中的傷會有多深?

我喜歡搞一夜情?對男生只是玩玩?

可惡。

安清靈!此仇不報非姑娘。

我點擊新郵件,使用了程中馳的MailAddress,打算如法泡製的對付安清靈。

寫封文情並茂的信,對她長篇大論,曉以大義是嗎?

作夢!門都沒有。

我在主旨上打著「豬頭女」、「醜女」、「巫婆」、「你做的壞事我巳經

知道了」、「賤貨」等字眼…

但「賤貨」這形容詞不是我這種充滿愛心又善良的淑女會使用的詞彙,我當場停下了打字的動作。

這樣充滿復仇心的我,和安清靈有什麼兩樣呢?

躲在電腦之後,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這樣的我,是程中馳喜歡的嗎?

他那麼善良,就連扮演「勇者無懼」這種網路角色,也是用他一貫的溫柔和好心,幫助了我這個完全不會玩的新手,無論我的網路速度有多慢,他依舊耐心十足的等待我,而且不求任何回報。

這樣善良的他,一定不會像我一樣有一報還一報的衝動。

經過了良心的譴責與掙扎,我殺掉了那封慘不忍睹的復仇信,選擇原諒她。

反正程中馳巳經表明了心意,我就不跟她一般見識了。

我關上了機,心情愉悅的走到「柏拉圖」大門口。

站在那兒,我整理了自己心中的千頭萬緒,既然程中馳並不知道我的另一個網路身份,那我也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所以我要隱瞞我剛剛所收到的一切資訊,讓一切歸零。

遠遠地,程中馳向我走了過來。

「這麼晚了,找我有事?」他仍然是十分靦腆,儘管安清靈把我形容的像潘金蓮,但我依然可以感覺到他是用一種很清徹的眼光在看著我。

彷彿任何不潔的女人在他如海的眼光下都能重新獲得救贖。

「你喜歡安清靈?」我單刀直入,不廢話。

「我沒有。」他瞇起眼,很顯然不懂我為什麼這樣問。

「那你為什麼寫信告訴我,你喜歡安清靈?」我鼓起臉,嘟起嘴,開始裝可愛。

「我沒有寫過任何信給你。」程中馳如同收到一顆定時炸彈一樣震撼:

「你什麼時候收到的?」

「一個多月以前,我收到一封屬名是你的信。」

「那絕不是我寫的。」他矢口否認。

「不是你寫的,難道是安清靈寫的?」我指引著他。

「清靈為什麼要寫這種信?」他覺得沒道理。

「你叫她清靈,你跟她感情很好喔?」我吃起味來,皺起眉頭。

「沒有。」他像個木頭般搖搖頭。

「沒有的話,你上次為什麼要當眾和她接吻?」

「我沒有跟她接吻,是她突然偷襲我,我無法防範。」

男人就是這樣,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啊…你很有女人緣嘛!到處都有女人要偷襲你,你被她們親,也是你逼不得巳的,對吧?」

「清靈她是跟我開玩笑,我一時躲不開,才會那樣…」他依舊辯解。

「那信呢?怎麼說?」

「如果清靈真的寫了那種信,那一定是她在惡作劇,開玩笑,你不要介意。」

惡作劇?這麼有心機的女人在他的口中卻只是一句「惡作劇」帶過?

難道說女人的心機只有女人看的到?

「如果她能對我惡作劇,那表示她也能對你惡作劇,我先說好了,我從來沒有寫過信給你。」

「你從來沒有寫過信給我?」這下子換程中馳愣在原地。

「從來沒有。」我欣賞著他震懾的表情:「怎麼?難道你也收到了一封我屬名給你的信?」我偽裝的問,心裡卻激動的快得內傷。

程中馳點點頭承認:「嗯。」

「信上說了什麼?」

「沒什麼。」程中馳不發一言,深深凝睇著我,良久,他溫柔的笑了:「我很高興那封信不是你寫的。」

看來他輕而易舉,又用他一貫的溫柔去包容安清靈對我們倆的傷害。

被他瞧的我渾身不對勁,臉一紅:「你以後要小心,不要再交那種會隨便

親你的女性朋友了,否則你的女朋友一定會很不高興。」

「嗯。」他說:「你明天回台北?」

「對啊!」

「你回台北以後,我們還有見面的機會嗎?」

「應該很少吧!」

「我能去台北找你嗎?」

「當然可以,不過如果我男朋友管我很緊,我比較沒有時間招待你了。」

「你有男朋友?」

「沒有,不過你也知道我們台北的男孩子手腳一向很快,而且我也聽說過出過社會的男人比還沒出過社會的男生更懂得追求女孩子,我想我將來工作之後,一定很快就能交到男朋友吧?」

這一招是藍詩教的,叫「誘敵」,只是不知道這種激將法有沒有效?

瞧,果然,程中馳在我的嚇唬之下,一張臉愁雲慘霧的。

「許我心,我有話要跟你說。」他很慎重的叫著我的名字。

「什麼?」我的心差點漏了半拍。

「我…」他吞吞吐吐,顯然結巴的毛病又犯了。

說啊!你說啊!說快一點!我快等不及了。

「那個…」

加油!勇敢說出來,我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許我心,你能不能把你的心許給我?」

我整個人呆住了。

他…一個連話都說不好的人,怎麼可能說出這麼酷的話呢?

我激動的撲向他,如果我是男人,一定馬上把他抱起來旋轉,可惜我力氣不夠大,只能用女孩子的方式,來表現我的喜悅。

我獻上一個香吻,點住了他菱角分明的薄唇,蜻蜓點水,只有一下下的時間。

程中馳嚇了一跳,卻也緊緊的抱著我這個佳人不放。

我微笑以對,有自信我笑的很嬌媚、很迷人。

那大概是我一生當中,笑的最動人心魂的一次。

「我心許給你。」我啟著性感朱唇,對著他說。

而他的唇正式的封住了我的口,我微微顫抖。

一抹加了蜂蜜的幸福,湧上心頭。

凌晨三點,我在網咖,獻出了我的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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